《刻在》初見(隨筆)



    初見(刻在你心底的名字)


  ——或許喜歡三毛的人都爛漫至極。
  那年離開中部來到台北致哀,那句『如果你給我的,和你給別人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何等浪漫,搭了台鐵搖搖晃晃,空氣中似有若無潮濕的氣味以及你的笑鬧聲,每一個凝視暗示都值得珍藏。


  「你還記得我們的初次見面嗎?」

  時隔三十多年,他們在加拿大相遇。

  分別時王柏德刻意走得很慢,他知道張家漢會跟上來,再陪自己走一段路,如同那年他們一起去了澎湖看了海,自己亦步亦趨跟在對方身後,沒有超前沒有並肩,僅僅守在他的身後沒幾步的距離,他去哪,他便跟到哪,不死心喊著他的名。

  「記得啊,游泳課。」張家漢勾起唇角,「那時我以為你要溺死了。」

  兩分零四秒。似乎是這樣的數字,他想。

  「你說你破紀錄了。」他夾著菸的手抖掉多餘的菸灰,「我記得你有多瘋。」

  「我記得有個人把我拉上來。」王柏德回以微笑,他盯著張家漢的菸,抽菸傷身且有人會為此傷心,他想了想覺得好笑,又笑了,曾幾何時自己也多愁善感了起來。「後來你成績變差,我們就同班了。」

  「別提了。」張家漢報以無奈的表情,他注意到對方的視線直指自己夾著菸的手,「我記得有個人對我說了很多次對不起。」

  「⋯⋯對不起。」

  張家漢吐出最後一口煙圈,捻熄了菸,方才他陪他走到花園酒店,而他問他是否上來喝一杯,這次誰也沒有推拒誰。

  「我呢,在搬家前累積了一抽屜想對你說的話,不過搬家後我就丟了。」王柏德感嘆:「你可能一直都在找我,是嗎?」
  「不是可能,而是事實。」張家漢回應。他看了他一眼,從陽台走回房間,對方約他喝酒,但根本沒買酒,這樣的藉口像是笑話,誰也沒說破。王柏德隨後跟進,「你不想知道我當時想對你說什麼嗎?」

  「你丟了,我也不好奇了。」

  「噢。」王柏德輕嘆一聲,「那你今晚是要住下,還是回去你的住所?」

  「看你留不留我。」歲月在兩人身上刻下了痕跡,皺摺揉捏過後的笑意,張家漢深深看了王柏德一眼,「晚安?」

  「你留下,我就不說晚安了。」他走向他,他看得出來對方似乎在他提起晚安時瞬間消逝的失落,他太熟悉了,學生時代對方一次次的失望情緒往往是自己造成的,他為此感到抱歉,只是他並不後悔。「你留下嗎?」

  「你不說晚安?」張家漢似是嘆息,但也沒要離開的意思。

  「對。」王柏德點頭,他湊到他的耳畔,輕聲開口:「我愛你。」

  語調很輕,輕得稍縱即逝。

  但彼此都聽清了。張家漢再次彎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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