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葉承熙穿著合身西裝，整體樣式偏休閒，長髮紮好梳得整齊垂在腦後。梁安妤挽著他的手，一身素色洋裝搭了蕾絲罩衫，她湊過去貼了下他的臉頰。
「你換香水了？」她訕笑，覺得新奇。
「嗯，男友送的。」他勾了唇。
「之前來接你的那位？」梁安妤偏頭思考，「嗯⋯⋯不對，曾經來接你回家的男人有兩位，哪一隻？頭髮顏色很亮的那隻？」
「二分之一的機率也能猜錯，賭運真差。」
「他看起來比較——」梁安妤用手指比劃了一下，「注重這個？而且他感覺比較可能答應你做這件事。」
「做這件事？」葉承熙一愣，「噢，妳是指假扮男友嗎？不，他們兩個都不知道。」
「什麼！」梁安妤尖叫，「等等，你不怕他們兩個發現後誤會嗎？」
「團長，我只負責接送妳。」
「對，還有必要時演出親密感。」
「他們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妳放心吧。」葉承熙輕吻了她的額頭，「快進去吧，時間快到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這種地方。」
他們卡在酒店門口夠久了，梁安妤看似戀戀不捨，實則只是不想面對現實罷了。葉承熙大概知道對方家世，但他沒想到一直以來表現叛逆的她，終究得背負家族壓力代表出席募款餐會，雖然算是最簡單的要求了，不過梁安妤依然感到無所適從。
葉承熙單純是她能提早離席的藉口，為了避免被同桌問起對象，她需要他的援手。
她答應過他只會有這一次，她也只願意代替她哥出席這類場合一次。
他看著她精緻的妝容，與平時奪人眼球的強勢色彩截然不同，今晚的唇色淡粉水嫩，整個氣質翩翩，判若兩人。
葉承熙目送她進去會場，這時他注意到有一位高挑的短髮女人盯著他瞧，他覺得她面熟，但想不起來是誰。對方發現他疑惑的目光，僅是朝他頷首，便進了會場。
為免不必要的麻煩，葉承熙不用陪同，他先開車離開，直到梁安妤聯絡他再回來接她即可。
前陣子徐禮跟洪子齊從南部回來，後者一臉落寞，再難過也會努力撐起笑顏的模樣不復存在，葉承熙開口關心，而對方隻字不提。他感到意外，他認識他以來很少碰到這樣的情形，一有狀況，洪子齊總是最先說開的那個。
他試圖從徐禮那邊挖取線索，只是徐禮苦笑，說這也不是他單方面能解決的事。
他寧願他們大吵一架。
總比不明不白空氣凝結得好。
洪子齊連撒嬌撒氣都不肯的時候，身為同居人的葉承熙這才發現他有多麽地無所適從，他實在太習慣對方的貼近了。
葉承熙趴在方向盤上，徐禮送他的香水帶有香根草及雪松的氣味，他穿過幾次，沒什麼特別的感想，只覺得是舒服的味道，但徐禮總在發現後露出溫潤的微笑，令他也不自覺唇角勾起弧度。
他向後倒躺，長舒一口氣，注意到一旁的手機螢幕亮了，是梁安妤。
葉承熙其實沒想過自己會在酒店門口遇見正在等車且許久不見的長輩。
那人頭髮黑中帶了幾縷灰白，一臉疲態，在看見他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並直直朝他走來。
「葉先生。」
他向他點頭示意，他名義上的父親。
疏遠的稱呼令他愣了下，「承熙⋯⋯最近過得好嗎？」他的最近指的可能是這十年間，畢竟被趕出家門後，他們再也沒碰過面。
叫我名字呢，真難得。葉承熙淺笑，「還不錯。」他望著他臉上的細紋，想起了另一個人。「葉老師呢？她也在嗎？」
「君謠標到想要的畫作後就先離開了。」葉先生淡淡地回應，「你過得還不錯就好。」他有些欣慰，即使他們之間從來都像比陌生人好上一些的關係。他翻出名片夾抽出名片，「這是我現在的聯絡方式，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都能跟我聯繫。」
葉先生的示好讓葉承熙感到無所適從，他不曉得自己該不該接過這張名片。
他知道他的父母並非相愛結婚，從中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他多少也知道，所以他不怨葉先生當年的視而不見。
葉承熙想來那些荒唐度日的階段，都是他的養分，也曾是創作能量，他如今的表現還算亮眼，他其實不恨那不見天日的宅邸時光。
他伸手接過那張名片，老實地道了謝。
「今天的見面⋯⋯你會跟葉老師說嗎？」
「如果你不希望我說，我就不提。」
葉承熙閉上眼，呼出一口氣，決定權居然在他手上，這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事。
「我聽說在我離開家之後，Sharen把關於我的大部分作品都銷毀了。」
——像是企圖把我的身影從她人生中抹去。
葉先生似乎想說些什麼，葉承熙接著開口：「沒事的，我不在意，我反而覺得此時此刻我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很開心。」他揚起微笑，不是客套的那種，「葉先生，不論你之後是否會告訴葉老師，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名片我收下了。」他朝他頷首致意，表示自己有事該走了。
葉先生也不再多說，點頭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放他從眼前離開。
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一臉淡漠伸展著四肢，只為了成為葉老師畫布中一抹彩影的少年了。
他的鮮豔，是從離去後才展開。
葉承熙進了大廳，剛好與一位身材瘦高的短髮女人擦肩而過，他們同時回頭，果然覺得對方眼熟，但沒有時間停留確認彼此，又是點頭致意。
「——在看誰呢？」
梁安妤出現在他身旁，她已經等了他一會兒，走出會場便看見他跟人打招呼，卻不像認識的樣子。
「覺得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葉承熙老實回報。
「你的荒唐時期曾經睡過的人？」梁安妤打趣地說，她挽了他的手，朝大門走去，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應該不是⋯⋯她感覺不會喜歡男人。」
「哼，我想也是。」他們離開酒店進到車內，梁安妤才又開口：「她是藍家千金身邊的人，早有傳聞她們走得太近。」
「那她是⋯⋯？」
「某個藝術家，藍小姐的新歡，不曉得何時會分手。」
「哇，這句話真惡毒。」
「大家都在傳藍小姐喜歡養女人，身邊的人換得比換衣服還快。」梁安妤抿起唇，「反正依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自由戀愛，分手是遲早的事。」她閉上眼向後倒，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休息。
葉承熙沒有回應，啟程送梁安妤回家。
把人安全送到家門前，葉承熙還是沒忍住，問道：「妳今天其實不需要我，對吧？妳要告訴我讓我假扮男友的真正原因了嗎？」
梁安妤略顯驚訝，她以為對方不會戳破這層窗紙。
「我只是想⋯⋯」她咬了下唇，顯然動搖，「我不知道，我可能只是想體驗一下。」
「體驗什麼？總不會是有男友的感覺吧？」葉承熙問。
梁安妤別過頭，似乎在思索是否該說出口。
「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只是好奇而已。」
一開始答應對方的原因，單純是他覺得有點有趣。
對方不會輕易開口要求這樣的請託，他認識的團長應該會一肩扛下，獨立自主請司機找排場，而不是麻煩他假裝。
「我不曉得該怎麼說⋯⋯承熙，我問你，」梁安妤長長的睫毛輕顫，「關於Dan，你還記得多少跟他之間的事？」
葉承熙一愣，他沒料到會在這時候聽到前團長的名字。
「⋯⋯怎麼突然提起丹路？」
「你退團之後，他就沒有再跳舞了。」梁安妤解開安全帶，「完全退居幕後，不再表演。我知道是因為你的關係。」
幾乎是控訴的語句，讓葉承熙一時半刻難以回話。
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為也不能，實在無可奈何。
「——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愛你。」梁安妤打開車門，沒給他一眼，「他喜歡你是種折磨，而我喜歡他也是。」
葉承熙擰起眉，「那，團長，妳為什麼還要找我回來？」
梁安妤聞言一頓，「我不知道⋯⋯」她跨出座位，沒有回頭，「那你呢？你為什麼最後還是答應我了？」
「我也不曉得呢。」
葉承熙苦澀地笑了，讓梁安妤關上門，隔絕世界。
一個綁著包頭的女孩杵在家門前，這是葉承熙還完汽車回到家出電梯口第一個看到的畫面。
「妳是⋯⋯？」
葉承熙覺得對方有些面熟，又想不起來，好在那個女孩看見他後主動自我介紹了。
「我是于姝喬的妹妹于姝伶，洪子齊在嗎？你是他的室友對吧？」于姝伶繼續說道：「我有事找他。」
葉承熙想嘆氣，子齊前女友的妹妹找上門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不在家，他這幾天在高雄。」他撐著牆，決定先擋再說。「有什麼事？」
于姝伶緊皺眉頭，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不然我跟他說妳有來過。」葉承熙很疲累，他只想進家門好好休息，「我再請他聯絡妳——」
「我姊自殺了。」
「什麼？」
「這些年來她的重度憂鬱症一直沒好，住了好久的醫院，最近終於好轉到讓醫生評估可以出院，結果⋯⋯最後還是自殺了。」于姝伶顫抖著唇張口說道。
葉承熙知道當年于姝喬在浴室自殺後來有搶救回來，大略知道對方於那之後住院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走了。
「我不是要洪子齊來告別式或送花致意什麼的，我只是想當面告訴他這件事。」于姝伶深吸口氣，「他不在就算了，幫我轉達吧。」
葉承熙其實看不出來對方的情緒，他知道她很悲傷，但沒帶著恨意，他還以為她會責怪子齊，結果沒有。
更甚至對方隱隱表現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于姝伶轉身要走，他喊住她，「那個、嗯⋯⋯請節哀。」
「嗯，我會的。」于姝伶擠出一絲微笑，「說實在話，我姊她終於解脫了，我很⋯⋯為她高興。」
她淚水湧出眼眶，抑制著哽音，「姊姊她不再痛苦⋯⋯太好了⋯⋯我這次來⋯⋯是希望洪子齊也能走出陰霾。」她再也壓抑不住眼淚，「這些年他一定也很痛苦，可是、可是我們顧及不了他⋯⋯甚至覺得只要恨他就好了，是他讓我姊姊變成這樣，但我很清楚不是⋯⋯真的很抱歉，沒能早點告訴他。」
——就這句沒能早點告訴他，子齊痛苦了多久。
葉承熙深吸口氣，將這句話吞回肚裡，說出來也無法改變什麼，僅會徒增彼此苦痛，畢竟眼前這位女孩才剛失去親人，她的苦絕對沒比較少。
他咬牙，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背安慰。
他此時此刻實在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他看起來比較——」梁安妤用手指比劃了一下，「注重這個？而且他感覺比較可能答應你做這件事。」
「做這件事？」葉承熙一愣，「噢，妳是指假扮男友嗎？不，他們兩個都不知道。」
「什麼！」梁安妤尖叫，「等等，你不怕他們兩個發現後誤會嗎？」
「團長，我只負責接送妳。」
「對，還有必要時演出親密感。」
「他們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妳放心吧。」葉承熙輕吻了她的額頭，「快進去吧，時間快到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這種地方。」
他們卡在酒店門口夠久了，梁安妤看似戀戀不捨，實則只是不想面對現實罷了。葉承熙大概知道對方家世，但他沒想到一直以來表現叛逆的她，終究得背負家族壓力代表出席募款餐會，雖然算是最簡單的要求了，不過梁安妤依然感到無所適從。
葉承熙單純是她能提早離席的藉口，為了避免被同桌問起對象，她需要他的援手。
她答應過他只會有這一次，她也只願意代替她哥出席這類場合一次。
他看著她精緻的妝容，與平時奪人眼球的強勢色彩截然不同，今晚的唇色淡粉水嫩，整個氣質翩翩，判若兩人。
葉承熙目送她進去會場，這時他注意到有一位高挑的短髮女人盯著他瞧，他覺得她面熟，但想不起來是誰。對方發現他疑惑的目光，僅是朝他頷首，便進了會場。
為免不必要的麻煩，葉承熙不用陪同，他先開車離開，直到梁安妤聯絡他再回來接她即可。
前陣子徐禮跟洪子齊從南部回來，後者一臉落寞，再難過也會努力撐起笑顏的模樣不復存在，葉承熙開口關心，而對方隻字不提。他感到意外，他認識他以來很少碰到這樣的情形，一有狀況，洪子齊總是最先說開的那個。
他試圖從徐禮那邊挖取線索，只是徐禮苦笑，說這也不是他單方面能解決的事。
他寧願他們大吵一架。
總比不明不白空氣凝結得好。
洪子齊連撒嬌撒氣都不肯的時候，身為同居人的葉承熙這才發現他有多麽地無所適從，他實在太習慣對方的貼近了。
葉承熙趴在方向盤上，徐禮送他的香水帶有香根草及雪松的氣味，他穿過幾次，沒什麼特別的感想，只覺得是舒服的味道，但徐禮總在發現後露出溫潤的微笑，令他也不自覺唇角勾起弧度。
他向後倒躺，長舒一口氣，注意到一旁的手機螢幕亮了，是梁安妤。
葉承熙其實沒想過自己會在酒店門口遇見正在等車且許久不見的長輩。
那人頭髮黑中帶了幾縷灰白，一臉疲態，在看見他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並直直朝他走來。
「葉先生。」
他向他點頭示意，他名義上的父親。
疏遠的稱呼令他愣了下，「承熙⋯⋯最近過得好嗎？」他的最近指的可能是這十年間，畢竟被趕出家門後，他們再也沒碰過面。
叫我名字呢，真難得。葉承熙淺笑，「還不錯。」他望著他臉上的細紋，想起了另一個人。「葉老師呢？她也在嗎？」
「君謠標到想要的畫作後就先離開了。」葉先生淡淡地回應，「你過得還不錯就好。」他有些欣慰，即使他們之間從來都像比陌生人好上一些的關係。他翻出名片夾抽出名片，「這是我現在的聯絡方式，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都能跟我聯繫。」
葉先生的示好讓葉承熙感到無所適從，他不曉得自己該不該接過這張名片。
他知道他的父母並非相愛結婚，從中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他多少也知道，所以他不怨葉先生當年的視而不見。
葉承熙想來那些荒唐度日的階段，都是他的養分，也曾是創作能量，他如今的表現還算亮眼，他其實不恨那不見天日的宅邸時光。
他伸手接過那張名片，老實地道了謝。
「今天的見面⋯⋯你會跟葉老師說嗎？」
「如果你不希望我說，我就不提。」
葉承熙閉上眼，呼出一口氣，決定權居然在他手上，這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事。
「我聽說在我離開家之後，Sharen把關於我的大部分作品都銷毀了。」
——像是企圖把我的身影從她人生中抹去。
葉先生似乎想說些什麼，葉承熙接著開口：「沒事的，我不在意，我反而覺得此時此刻我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很開心。」他揚起微笑，不是客套的那種，「葉先生，不論你之後是否會告訴葉老師，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名片我收下了。」他朝他頷首致意，表示自己有事該走了。
葉先生也不再多說，點頭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放他從眼前離開。
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一臉淡漠伸展著四肢，只為了成為葉老師畫布中一抹彩影的少年了。
他的鮮豔，是從離去後才展開。
葉承熙進了大廳，剛好與一位身材瘦高的短髮女人擦肩而過，他們同時回頭，果然覺得對方眼熟，但沒有時間停留確認彼此，又是點頭致意。
「——在看誰呢？」
梁安妤出現在他身旁，她已經等了他一會兒，走出會場便看見他跟人打招呼，卻不像認識的樣子。
「覺得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葉承熙老實回報。
「你的荒唐時期曾經睡過的人？」梁安妤打趣地說，她挽了他的手，朝大門走去，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應該不是⋯⋯她感覺不會喜歡男人。」
「哼，我想也是。」他們離開酒店進到車內，梁安妤才又開口：「她是藍家千金身邊的人，早有傳聞她們走得太近。」
「那她是⋯⋯？」
「某個藝術家，藍小姐的新歡，不曉得何時會分手。」
「哇，這句話真惡毒。」
「大家都在傳藍小姐喜歡養女人，身邊的人換得比換衣服還快。」梁安妤抿起唇，「反正依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自由戀愛，分手是遲早的事。」她閉上眼向後倒，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休息。
葉承熙沒有回應，啟程送梁安妤回家。
把人安全送到家門前，葉承熙還是沒忍住，問道：「妳今天其實不需要我，對吧？妳要告訴我讓我假扮男友的真正原因了嗎？」
梁安妤略顯驚訝，她以為對方不會戳破這層窗紙。
「我只是想⋯⋯」她咬了下唇，顯然動搖，「我不知道，我可能只是想體驗一下。」
「體驗什麼？總不會是有男友的感覺吧？」葉承熙問。
梁安妤別過頭，似乎在思索是否該說出口。
「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只是好奇而已。」
一開始答應對方的原因，單純是他覺得有點有趣。
對方不會輕易開口要求這樣的請託，他認識的團長應該會一肩扛下，獨立自主請司機找排場，而不是麻煩他假裝。
「我不曉得該怎麼說⋯⋯承熙，我問你，」梁安妤長長的睫毛輕顫，「關於Dan，你還記得多少跟他之間的事？」
葉承熙一愣，他沒料到會在這時候聽到前團長的名字。
「⋯⋯怎麼突然提起丹路？」
「你退團之後，他就沒有再跳舞了。」梁安妤解開安全帶，「完全退居幕後，不再表演。我知道是因為你的關係。」
幾乎是控訴的語句，讓葉承熙一時半刻難以回話。
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為也不能，實在無可奈何。
「——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愛你。」梁安妤打開車門，沒給他一眼，「他喜歡你是種折磨，而我喜歡他也是。」
葉承熙擰起眉，「那，團長，妳為什麼還要找我回來？」
梁安妤聞言一頓，「我不知道⋯⋯」她跨出座位，沒有回頭，「那你呢？你為什麼最後還是答應我了？」
「我也不曉得呢。」
葉承熙苦澀地笑了，讓梁安妤關上門，隔絕世界。
一個綁著包頭的女孩杵在家門前，這是葉承熙還完汽車回到家出電梯口第一個看到的畫面。
「妳是⋯⋯？」
葉承熙覺得對方有些面熟，又想不起來，好在那個女孩看見他後主動自我介紹了。
「我是于姝喬的妹妹于姝伶，洪子齊在嗎？你是他的室友對吧？」于姝伶繼續說道：「我有事找他。」
葉承熙想嘆氣，子齊前女友的妹妹找上門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不在家，他這幾天在高雄。」他撐著牆，決定先擋再說。「有什麼事？」
于姝伶緊皺眉頭，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不然我跟他說妳有來過。」葉承熙很疲累，他只想進家門好好休息，「我再請他聯絡妳——」
「我姊自殺了。」
「什麼？」
「這些年來她的重度憂鬱症一直沒好，住了好久的醫院，最近終於好轉到讓醫生評估可以出院，結果⋯⋯最後還是自殺了。」于姝伶顫抖著唇張口說道。
葉承熙知道當年于姝喬在浴室自殺後來有搶救回來，大略知道對方於那之後住院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走了。
「我不是要洪子齊來告別式或送花致意什麼的，我只是想當面告訴他這件事。」于姝伶深吸口氣，「他不在就算了，幫我轉達吧。」
葉承熙其實看不出來對方的情緒，他知道她很悲傷，但沒帶著恨意，他還以為她會責怪子齊，結果沒有。
更甚至對方隱隱表現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于姝伶轉身要走，他喊住她，「那個、嗯⋯⋯請節哀。」
「嗯，我會的。」于姝伶擠出一絲微笑，「說實在話，我姊她終於解脫了，我很⋯⋯為她高興。」
她淚水湧出眼眶，抑制著哽音，「姊姊她不再痛苦⋯⋯太好了⋯⋯我這次來⋯⋯是希望洪子齊也能走出陰霾。」她再也壓抑不住眼淚，「這些年他一定也很痛苦，可是、可是我們顧及不了他⋯⋯甚至覺得只要恨他就好了，是他讓我姊姊變成這樣，但我很清楚不是⋯⋯真的很抱歉，沒能早點告訴他。」
——就這句沒能早點告訴他，子齊痛苦了多久。
葉承熙深吸口氣，將這句話吞回肚裡，說出來也無法改變什麼，僅會徒增彼此苦痛，畢竟眼前這位女孩才剛失去親人，她的苦絕對沒比較少。
他咬牙，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背安慰。
他此時此刻實在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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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寫兩篇文ㄉ下場就是兩篇都寫～好～慢～～～
雖然《午後暖陽》快收尾惹（應該啦）
每晚打開雲端都在想要先寫暖陽還是春雨（通常決定不了便都沒寫）趕快將其一寫完，脫離這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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